如果溫暖，也無非是這樣
又到一周流水帳的時間。
28 日，星期一。週一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但是相比以往，那天更添了些安寧。上午十點出發去圖書館，爲了還書順便再借幾本適合的英語讀物，不過到那傻眼了，圖書外借室的大門都還沒打開。告示板上週一下午一點開放的幾個字有些嘲諷地顯映到眼鏡里。
嗯，然後就決定翹課了，那個時間正好也是下午一節課開始的時間，無奈的，不過讀書有讀書的自在。直到第二天上同一堂唐詩研究的課，老師很偶然地在中途休息之後說點一下名，而後報到我的名字，又淡淡地補了一句，“昨天沒來吧。”嗯，雖然老師昨天沒點，但是估計是之前和他聊過幾次天，留下印象了……那天下午還是那位溫文爾雅的、也讓我有些小尷尬的老師上課，其間不知怎麼提到了三年自然災害的事情，老師還是那種淡淡的口氣，說了句“開國皇帝餓死幾千萬人的事兒，除了我朝，還真沒有別的……”當然，這又是後話。
回到週一，因為之前一天手機沒充電，稍微用了會電池幾乎就顯示奄奄一息的態勢了，沒敢玩著，不然怕是待會連時間都沒得瞧了。於是就先在圖書館大廳里找了個位子坐了，把奧威爾的《動物農場》又翻了一遍，把筆記也記了一下。而後晃去吃了碗面就到了下午，好不容易挑完書，順便去了四樓的閱覽室逛一逛——因為尋思著是好久沒去那裡了，結果就是之後被拖住了。
找了幾冊早就想讀的書，妥帖地安置在厚實而微涼的木質書桌上，這是在朝南邊窗戶的四樓，我就朝著那浸透了的窗沿，擴散到閱覽室的角落明媚陽光，翻讀著手裡的書，直到太陽西陲，有那麼些時刻，恍惚中似乎又回到從前，大一的時候，在寧大的閱覽室，一群不認識的人，一堆安靜地不著一語的書中間，把自己的時光一點點鍍上明亮的色澤，也許還有油墨的味道。那天的確如最初和小夏笑言的，收成不錯，不止借到了還算稱心的書，還一股氣邊翻邊做筆記讀完了兩冊好久之前就想讀但沒法借到的書。
閱讀中的那種充實是少有的。不過那樣的感覺也不是總能體會。另外，因為有寄託 所以不寂寞。其實書也不一定溫暖 乃至也不信太多 可讀的時候倘若能靜下來 就容易感受到美好 而那是不費勁的。
29 日，自大一之後重新翻克裡希那穆提，雖然好幾本書講了什麽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有一個印象是不變的——這一個睿智的哲人。也難怪蕭伯納見到他會驚呼自己遇到了菩薩。不得親見，看以前幾本書封面上他的照片，都已近老年，而那種淡然的氣度依然是世間少有的。不由想起年初時讀周寧先生的《人間草木》提到的豐子愷去拜見已經病弱的弘一法師，那個面相也是那般。後來特地去找了弘一法師的照片，的確如此。
回到書上，讀克裡希那穆提的文字，不由地會安寧下來，如同書架上那冊朋友送的《瓦爾登湖》一般，不過相比梭羅的置身自然感受天地的情懷，前者更是側重在人世間感受與和解。他教给人的不是教谕或者信条，乃至也不是思考的能力，而是去感受，去与自己的内心相处，直到平和。這讓我這種無神論者更覺親切。
之後一天，整理了這三個月的閱讀狀況，差強人意。但需要改進的地方倒是越來越多了，所以決定接下來一段時間讀得慢點，多些感受與思考。知識是容易求得的，但深度的感受卻不是，心有棱角，可是卻容易磨得圓滑，更需擔心的是，往往一不小心就陷入到一種不自知的危險境地。以前回顧往昔時總是莫名就產生後怕——倘若那時是怎麼做的話，現在真的不知會是怎麼樣一副模樣。
朋友總說我悲觀主義，也許的確是，哪怕我終究是保存著一點的，儲存在自己的陽光罐里，在黑夜為自己點亮。誰知道呢，也許一個微不足道的光芒，就改變了一個人的一天心情，乃至更久。我也不知道爲什麽要讀那些書，讀那麼多書，但誰知道，哪天它們真的能夠拯救我。冥冥之中我有信賴，即使那最初只是如同加菲貓反正流星來了對著流星許願是免費的不妨為之的無賴態度。
十二月的第一天，把上次借到的一册青山七惠也拿來讀了。她的故事里都是那些平凡人，她們的小日子，琐碎而溫暖，即使伤感多半到後來也是不丧气的。只是在那種漫长的孤单壓抑下久了，在淡漠的人群里習慣了，是不是也會懷疑生活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于是，即使有温柔，也多半耗在了歎息里。
夏連夜讀完了《七夜雪》，之後我才知曉，同時獲知的還有彼時濟南正好夜間有雪飄然而至，實在應景，不過是差點哭出來了。“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前段時間連萌萌也不經意地提到了這句詩，而滄月的那本書，似乎也真是我的幾個朋友難得都讀過，且都說好的。那時也不免會問，你丫讀的時候是不是也抹眼淚鼻涕了，他們倒也坦然。都是如此，連我亦然。而今，又有一个人在那场漫飞七夜的大雪間迷蒙和難過，是不是必然？伤怀如此 只为遇见 举杯邀醉 黯然泣涕。或者聰明如夏，對我說的， “伊人已去，浮生纷扰，举杯独醉，饮罢飞雪，茫然又一岁。” 剛見她還賦詩一首，也順手摘錄於此：
霜月雾华雪漫天，微熏轻诉拥红颜。
沉梦过往终须解，约醉来年可翛然。
七夜知心七夜逝，一杯怀夙一杯酣。
扬辉抚枝银花散，余缕精魂藏人间。
星期五，氣溫驟降。沿海的寧波總是如此冷，而今年自己疏於鍛煉更不能抗寒。那天說「冬天是昨天開始的 卻不是在今天結束。其實很多時候開始都沒有一個界限 直到有一天 寒冷侵襲 冷風呼嘯 才得以確認。在最初 忘了是左腳還是右腳邁出最重要的一步；在最初 不明了是誰可以與我在那跌宕與寧靜中並肩前行；在最初 我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依然要成長 即使再卑微再脆弱再沒有理想。直到有一天 我們站在一個別樣的心境 坦然面對一切。沒有激動人心的樂章 沒有掌聲飄揚 沒有鼓勵 也變得勇敢。」
之所以有這段感悟是因為之前看有人在回憶自己往昔的朋友，然後想起自己那幾個認識最久依然聯絡的，多的也已經認識十五年了，還有些也有十一二年。想想都蒼老了，不是嘛？但是真的蠻感懷。相守不容易。而最近一直在我眼前撓牆的四大天王有三只都認識一年不到，但心頭也希望彼此能長長久久。因為相遇不容易。
這天還讀到叔本華的一段話，在此記之，「我們不能太過遷就和順從任何人。人們尤其不能忍受別人需要他們。一旦認定別人需要他們，必然的結果就是他們將變得傲慢、無禮。我們在與人交往時能夠擁有優勢全在於我們對對方沒有要求，不用依靠他們，並讓他們清楚這一點『不尊崇別人的人會受到別人的尊崇』這是句絕妙的義大利諺語。」
星期六的主題詞是溫暖，寢室裏幾個人湊了一小桌，借了隔壁的電磁爐和鍋子，買了些菜下火鍋。這樣冷氣十足的日子裏，難得能在寢室裏圍著吃熱騰騰出鍋的菜，還真是溫馨。如果溫暖，也無非是這樣。這大概是這周最深的回憶了。
下午遠在西安的一個姐姐找我聊天，說她的難過，不自覺也難過起來，因為當她束手無策的時候，我卻也幫不了什麽忙，讀了那麼多書，有時也真是空的，寫的是白紙黑字，而歎息沉重，更壓那厚厚的紙業。而對於她的信賴，真的也很感動。這也是我為之努力的啊，可是這次到底覺得自己笨手笨腳。生活有時是顯得太複雜，因為有些人那種粗暴的簡單。
晚間和斐斐談妥了一個共同閱讀的方案。我呢，這回算是成陪讀了。不過自己反正也是個讀，兩個人更有意思些。是為微型閱讀計劃，整合在原先自己的閱讀方案里。書目如下：《百年孤獨》《你在天堂裏遇見的五個人》《簡愛》《麥田裏的守望者》《德伯家的苔絲》《美麗新世界》《永別了，武器》《戰爭與和平》接下來一段時間除了做一些頭疼的作業，還是得讀書，也好。
今天去了市圖書館，一則借上述書中的幾册，一則也出去散散心。一個星期下來，老是窩著也是問題。還是得吹吹冷風，然後在人潮中走走，才覺得是活在這世上。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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